中国不担心美方对中国发起贸易调查,更不担心贸易制裁。

中美贸易战或将正式开始了。美国时间2017年8月14日,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备忘录,要求美国贸易代表就中国有关法律、政策和行为是否损害美国知识产权、创新或者技术展开调查。美国贸易代表发表声明,决定对中美两国贸易进行全面调查,并且根据需要采取措施,以保护美国产业不受损害。中国商务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要求美国贸易代表尊重客观事实,慎重行事。如果美国贸易代表采取损害双方经贸关系的举动,“中方决不会坐视,必将采取所有适当措施,坚决捍卫中方合法权益”。

此次“301调查”源于美国《一九七四年贸易法》第301条——当美国认定自己的贸易权利遭到外国“侵犯”时,美国可以立即采取行动消除这些“侵犯”。按照规定,在调查过程中中美两国贸易代表可进行磋商,如不能达成协议,美国很可能会对中国实施贸易制裁。

不过,即便实施制裁,美国却难言胜算。

首先,由于美国在中国大量投资,中国出口产品中有相当一部分是美国企业委托加工的产品。因此,如果美国对中国实施贸易制裁,很可能损害美国企业利益。譬如,苹果公司的大量产品就是委托中国境内的企业加工生产。如果美国联邦政府决定对中国实施贸易制裁,在中国有重大投资的美国企业家想必会向美国政府陈述利害。

其次,中美经济相互依赖,倘若美国采取制裁,中方也有手段予以反击。中美两国贸易问题突出表现在投资与贸易的不平衡:中国对美国虽存巨大贸易顺差,但中国同时大量购入美国国债、向美国投资,因此,中美经济关系整体处于平衡状态。如果美国决定采取制裁,中国同样可以通过减少持有美国国债、减少美元外汇储备、对美国在中国投资进行审查等方式施压。如果中国大量抛售美国国债,美国金融市场势必发生动荡,对美国财政的影响也不可小觑。

从以往贸易调查经验看,美国通常都会把侵犯知识产权作为突破口,加之“特别301条款”也主要针对知识产权保护进行规定。不过,近几年中国科技水平已大幅提高,中国企业在知识产权诉讼中之所以能屡获胜利,就是因其在知识产权保护方面的积累。目前,中国企业出口美国产品已很难找到侵犯知识产权元素,美方若把此作为主战场,或难以达到目的。加之中国近年在一系列重大科技领域走在世界前列,倘若中国向世界贸易组织提出仲裁申请,鹿死谁手未可知。

另外,美方发起调查立足于“国内法优于国际法”的基本原则——这是赤裸裸的经济法律霸权。如果中国采取同样措施,依照中国国内法对美国企业调查,美国在中国许多投资企业将会面临灾难性后果。

更为重要的是,当前美国在处理地区事务、国内经济发展方面需要中国支持,如果美国贸易代表莽撞从事,可能损害中美两国战略合作关系。倘若中美两国关系发生实质变化,美国不仅在处理地缘问题难以得到中国配合,其所谓“重振制造业”也可能得不到中国企业响应。

中美贸易战利弊,特朗普未必不知。其之所以要发起调查,除去政治压力,定势思维也是关键。以往,美方但凡要求对中国开展贸易调查,中方便立即到美国疯狂采购。这使得美国朝野形成思维定势,认为中国在贸易问题上有求于美国,若向中国施加压力,中国会做出让步,美国企业则能够得到巨额订单。今天的中国,是时候改变这一想法了。

中美两国“贸易战”究竟鹿死谁手还未可知。现在美方已发出“指令”,若此次调查只是“拖延战术”,妄图帮助美国总统减轻国会压力,笔者以为,中国应相机行事;倘若美方实施贸易制裁,中国需要先发制人,被动应对无论结果如何,都会损害中国形象。比如,中方可对境内美国企业开展全面调查,并准备好制裁清单,同时对美国出口的产品采取调查等。

事实上,中国不担心美方对中国发起贸易调查,更不担心贸易制裁。在中美两国贸易关系上,中方并非可以任意敲打的对象,主动发起挑衅,美国必然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正如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对此的表态:“打贸易战没有前途、只会双输”。权衡利弊,奉劝美国贸易代表,还需慎重决策。

□乔新生(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