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习近平总书记在致中国社会科学院建院40周年的贺信中指出,40年来,在党的领导下,中国社会科学院与时代同发展、与人民齐奋进,努力建设马克思主义理论阵地,发挥为党和国家决策服务的思想库作用,不断出成果、出人才,为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繁荣发展我国哲学社会科学作出了重要贡献。

深入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精神和对中国社会科学院建院40周年的重要指示,繁荣发展我国哲学社会科学,是广大知识界面临的重大时代课题。这其中,作为为党和国家决策服务的重要机构,智库将发挥怎样的作用?智库如何在与学科建设的有效对接中,更好地实现自身功能?中国社会科学院在40年的办院历程中,积累了相关宝贵经验,为当前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提供了诸多启示。日前,本报记者就此专访了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蔡昉。

记者:40年来,中国社科院立足马克思主义坚强阵地、我国哲学社会科学研究最高殿堂、党中央国务院重要的思想库和智囊团这“三大定位”,驰而不息,久久为功,取得了丰厚成果。您认为,在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建设过程中,坚持正确政治方向和学术导向、加强理论学术建设、发挥咨政启民的智库功能之间,具有怎样的辩证关系?三者的融会激荡,对于繁荣发展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将起到怎样的作用?

蔡昉:繁荣发展哲学社会科学,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立足时代要求作出的重大部署,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对于中国社科院“三大定位”关系的深入理解,有助于揭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繁荣发展的内在规律,增强我国哲学社会科学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和学术导向,核心要解决好“为什么人”的问题,最终要落实到“怎么用”上来。这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及相关领域学术建设的本质规定,也是发挥为党和国家决策服务的智库功能的题中应有之义。理论学术建设为发展21世纪马克思主义、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提供了有力的学理支撑,为智库功能的有效发挥准备了理论学术前提。智库功能的发挥则体现出马克思主义解释世界、改造世界的强大生命力,是理论学术价值作用于现实的集中反映。因此,坚持正确政治方向和学术导向、加强理论学术建设、发挥咨政启民的智库功能“三位一体”,共同为繁荣发展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提供思想指导、路径支持和价值滋养,是我国哲学社会科学集聚优势、创新发展的有效途径。中国社科院将深入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讲话精神,进一步协同“三大定位”,为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增强我国哲学社会科学国际影响力作出新的更大的贡献。

记者:中国社科院的发展历程几乎与改革开放的伟大实践同步,建院伊始就被赋予为党和国家决策服务的光荣使命,并在此后的岁月中,通过体制机制改革,不断强化智库功能、明晰智库发展思路。在当下的时空坐标中审视我国智库建设,又有哪些新的理解和思考?

蔡昉:我们正处在一个新的时代。从经济全球化遭遇逆风、世界经济新旧增长动能转换,到国际政治不确定性上升、传统和非传统安全风险相互交织,无不体现出世界经济深度调整、国际体系加剧演变的时代特征。就中国而言,我们党正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奋勇前进。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更好进行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需要充分发挥哲学社会科学的作用,需要对智库功能的发挥进行新的审视。面对内外环境的变化,智库亟须拓宽国际视野。我国是开放的大国,与世界的发展交织联动。智库只有置于国际背景下进行思考和谋划,才能准确判断国际问题的国内回声、国内动向的国际影响,作出积极有效的回应。要有历史视角。只有基于历史视角,才能够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艰辛曲折和光明前景有更加深刻的认知,才能以更强烈的使命感认清所处的历史方位、投身民族复兴的伟大实践。要服务国家大的战略格局。改革开放即将走过40年,经过长时间的阶段性摸索,已进入“不惑”之年,长远战略谋划已然清晰。智库在深入研究某些具体问题、技术性问题的同时,更要注重系统集成,形成总体思路,在服务国家大的战略格局中,发挥应有作用。

记者:作为知名经济学家,您能否以经济学学科现状为例,分析当前学科建设特别是应用型学科建设和智库功能发挥之间存在的龃龉?对研究机构而言,产生学术成果和发挥思想库功能二者之间怎样实现有效对接?

蔡昉:经济学传统上就是“经世济民”之学,因此也是履行智库功能最为典型的学科之一。然而,从目前经济学学科发展来看,在一定程度上与智库功能存在着龃龉。西方经济学家为了维护自己的学术领地,人为建起技术的“篱笆”,通过不断提高数学化程度,使经济学最终演变为一堆抽象的数学公式。国内也有这样的趋势。曾有大学经济学老师对学生宣扬,他的文章都发表于国外刊物,具有纯粹的学术性。自得之情溢于言表。那么我要问,研究经济学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在“空中楼阁”中自我欣赏,还是要助益于我们的民族、国家和人民?在我看来,再精美的理论模型、再复杂的计量模型、再浩渺的数据统计,都不能代替对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的探讨,都不能偏离服务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这个宏伟目标。

学科建设要更好地与智库功能进行对接,就要见物也见人。特别是经济学等与“人的发展”密切相关的学科,如果不以“人”为中心,不着眼于就业、社保、医疗、保险、脱贫等现实问题,就会变成“精英的游戏”。要见森林也见树木。大数据为学术观点构建了坚实的基础,但我们也要关注一个个数据背后的千千万万活生生的人,要立足中国老百姓的现实生活,倾听个体的诉求和期盼,并将其纳入学术思考,不断充实学科发展的鲜活素材。中央高度重视的当代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建设,就是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将哲学社会科学创新发展、回答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紧密结合的一门学科,值得经济学界高度重视。

我还想特别强调一点,智库功能的发挥不能靠拍脑袋想点子,更不能为博眼球故作惊人语,而忽视科学方法论指导下的调查研究和现有的理论框架。要在由调查研究得出的结论与理论框架的比对中,对二者的正确性分别进行检视,不断完善调研方法和理论框架,实现学科建设和智库功能的良性互动。

记者:2015年年初,中办、国办印发的《关于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的意见》明确提出,“发挥中国社会科学院作为国家级综合性高端智库的优势,使其成为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世界知名智库”。中国社科院以强烈的历史使命和时代担当,高起点推进智库建设,初步构建起院、所、专业化智库三个层次的智库研究格局,社科院整体作为综合性智库与另外两家专业性智库进入首批国家高端智库建设试点单位行列。请问,向着“成为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世界知名智库”的目标迈进,中国社科院已经和将要在哪些方面重点发力?

蔡昉:《意见》对中国社科院智库建设寄予厚望,对未来发展提出明确目标要求,我们感到使命光荣、任务艰巨。近年来,中国社科院牢牢把握智库研究的主攻方向,高度重视顶层设计,坚持党组(党委)领导下的智库工作责任制,建立健全有利于智库研究和发展的体制机制,坚持成果导向、应用导向,推出高质量智库成果。特别是在智库建设实践中,我们积极推动相应学科找准定位,将其与智库功能相对应,把学科优势转化为智库能力。我们利用与100多个国家和国际组织广泛联系的对外学术交流优势,推动实现智库海外落地,已建或在建的有中白发展分析中心、匈牙利中国-中东欧研究院、内罗毕中国研究中心和香港中国学术研究院等,这些海外智库机构有效拓展了我国智库的国际影响力。努力拓展智库功能和服务领域。新时期,为满足国家经济社会发展需要,中国社科院成立了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社会发展战略研究院、财经战略研究院、信息情报研究院等4大院。目前,已建成的19个专业智库,涵盖马克思主义与意识形态研究类智库、经济和生态文明研究类智库、社会文化发展研究类智库、国际问题研究类智库、边疆研究类智库等5大类,实现了经济、社会、生态、文化、党建等领域全覆盖。下一步,我们将利用学科门类齐全、学科布局完整的优势,改变学科各自为政的状况,推动各学科实现交叉集成,形成综合优势,在此基础上推出更高层次、更有影响力的智库成果。这是我们未来谋划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