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届世界经济论坛年会17日至20日在瑞士达沃斯举行,来自全球的3000多位嘉宾参会,其中包括2000多位政界和商界领袖。

与上一次论坛年会时相比,全球经济正在低增长中面临着更多意外冲击,民粹主义抬头、反全球化思潮高涨,难民问题严峻、气候变化行动受阻等挑战层出不穷,人们还担忧着2017年的种种不确定性。在这场一年一度的全球思想盛宴上,人们如何为这些难题寻求答案?

呼唤新型全球领导力

每年一月,白雪皑皑的达沃斯小镇都会迎来一场全球性的思想盛宴。世界经济论坛年会近年来始终在探讨,在世界经济格局发生重大改变的背景下,如何构建新的全球治理体系。世界经济论坛年会汇聚政治领袖、商界精英、文化科学工作者等各界人士的看法,试图勾勒一幅全球治理的新图景。

此次年会主题为“领导力:应势而为、勇于担当”。世界经济论坛创始人兼执行主席克劳斯·施瓦布表示,之所以设定这一议题是因为当今全球反全球化的思潮不断抬头,而且民粹主义也呈上升趋势。

过去一年,全球经济被各种不确定性因素和多起突发事件包围,在起起伏伏中蹉跎前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最新一期《世界经济展望》报告中指出,2017年全球经济增速预计为3.4%。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简称经合组织)的报告称,预计2017年全球经济增长率为3.2%。

缓慢增长依旧是世界经济的主旋律,而有关国际秩序主导权的角逐在经贸领域愈发明显。展望2017年,英国“脱欧”和美国大选产生的溢出效应将继续影响世界经济发展,国际政坛仍有可能成为“黑天鹅”事件的策源地。不确定性与不安情绪仍在持续。

就像施瓦布10日在世界经济论坛2017年年会会前的新闻发布会上指出的那样:“我们的世界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生变化。在这个临界点,我们关于社会、就业以及国家的传统理念受到了挑战,大多数人感到不安全甚至感觉受到了威胁?！?/p>

中国外交部副部长李保东在中外媒体吹风会上也指出,当前世界经济正处于新旧增长动能转换的关键阶段,经济全球化进程遭遇逆风,新一轮科技革命仍处于酝酿之中,传统和非传统安全风险相互交织,政治不确定性上升进一步增加了世界经济前景的变数。

“经济全球化和数字化近来导致更多国家两极分化。赢家赢得更多了,输家输得更多了。这就为民粹主义论述开启了空间,”世贸组织前总干事帕斯卡尔·拉米说。

施瓦布表示:“我们需要一种应势而为、勇于担当的新型领导力,放眼长远,目标明确,团结一致,以帮助我们解决世界面临的各种挑战。”

什么是新型领导力?施瓦布给出了这样的解释:领导者应成为普罗大众的“雷达系统”,用自己的敏感和同情心感知并回应大众诉求;领导者还应成为普罗大众的“指南针”,在正确价值观和超凡远见的指导下采取负责任的行动。

达沃斯论坛呼吁,这一领导力意味着必须正视部分社会阶层遭受的挫折和不满,尤其是那些未能分享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阶层。

正因如此,本届论坛聚焦2017年面临的五大挑战:如何紧跟第四次工业革命的进程;如何建立一个充满活力、具有包容性的全球治理体系;如何恢复全球经济增长;如何改革资本主义市场,恢复商业和社会之间的契约;如何解决因传统规范受到侵蚀而造成的普遍身份?；?以消除人们的悲观主义、消极主义和愤世嫉俗的状态等。为期四天的达沃斯年会上,论坛将举行近400场会议和活动,其中超过半数的讨论将关注社会包容性与人类发展话题。

此次世界经济论坛年会的参会嘉宾人数及其多元化代表性都创下历史记录。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出席了此次论坛并发表主旨演讲。这是中国国家主席首次出席世界经济论坛年会。

出席此次年会的其他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包括美国副总统拜登、国务卿克里,英国首相特雷莎·梅,南非总统祖马,俄罗斯第一副总理舒瓦洛夫等。参会的国际组织代表包括世贸组织总干事阿泽维多、《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执行秘书埃斯皮诺萨、世界银行行长金墉、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总裁拉加德等。

与会的商界人士包括美国银行首席执行官(CEO)布莱恩·莫伊尼汉、美国通用汽车CEO玛丽·博拉、英国联合利华CEO保罗·波尔曼等。其中,来自中国的企业家包括阿里巴巴集团董事局主席马云、百度总裁张亚勤、万达集团董事长王健林、华为技术有限公司董事长孙亚芳等。

继去年世界经济论坛以“第四次工业革命”为整体主题之后,信息技术等的进步对就业的影响也继续成为热门议题。施瓦布教授曾说,当前全球已进入第四次工业革命早期阶段,不断涌现的新技术将对全球产生颠覆性影响,甚至会撼动人类对自我的认知。施瓦布教授的观点继续在论坛上得到诸多回应。美国科技企业惠普首席执行官梅格·惠特曼表示,技术正在动摇所有的产业和职业。

如何拯救全球化

2016年,英国“脱欧”、特朗普赢得美国大选,以及意大利公投修宪失败等事件屡屡震动全球政坛和金融市场,均反映出反全球化的倾向。今年的达沃斯论坛,如何令全球化发展趋利避害、实现包容性发展成为重要看点。

在本届达沃斯论坛年会设置的5个支柱议题中,“重塑全球合作”排在首位。论坛解释说,目前的全球合作体系已经过时,如今面临的挑战是如何打造一个有活力、包容性的新体系来帮助管控全球化的影响。

英国去年6月底通过全民公投决定脱离欧盟,2017年将正式开启“脱欧”进程,双方贸易和投资等关系的重新建立充满不确定性;去年11月,主张“美国至上”的特朗普意外赢得美国大选,美国贸易政策走向扑朔迷离;而一个月之后,意大利修宪公投失败,时任总理伦齐宣布下台,“疑欧派”占据上风。

分析指出,这些事件反映出一种反全球化的倾向,原来在全球事务中占据重要地位的一些西方国家,正在放下曾经举起的“贸易自由化”“经济一体化”的大旗,害怕全球化的潮水冲走本国的经济利益和民众福祉。

博鳌亚洲论坛研究院执行副院长杨希雨认为,全球化作为一种客观发展趋势不可逆转,虽然目前面临结构性问题和阻力,但不应因噎废食,反全球化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受邀出席世界经济论坛本届年会的智傲物流集团总裁塔里克·苏丹指出:“在走出国门的货物、服务、人员出现反向回流时,它们所隶属的经济体的自身利益不可能不受到严重损害。”

分析人士认为,反全球化风潮之所以出现,是因为全球部分地区经济发展不平衡等问题加剧,社会怨气因此累积,一些政治人物利用经济不平衡带来的社会怨气,打起“民粹牌”,采取逆全球化的立场和行动,以俘获民心。而引起全球经济不平衡的原因包括一些国家经济结构和治理能力存在缺陷,未能很好控制全球化的负面影响,导致包容性不足。

正因如此,本届达沃斯年会向全球领导者发出呼吁,要求他们应势而为,勇于担当,推动全球化进程和世界经济向健康方向发展,推动构建更加合理的全球治理新格局。

“目前全球化正停滞不前,发达国家对全球化的推动力已不存在,未来全球化动力将主要源自发展中国家,特别是中国、印度等亚洲国家,”英国《金融时报》副主编、首席经济评论员马丁·沃尔夫说。

英国皇家国际问题研究所所长尼布利特对于全球化做出了以下判断:第一,英国和美国这两个曾经的自由经济秩序旗手正在选择后退,他们将不再是全球化的旗手;第二,美国和欧洲倒不一定会像它们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那样高举贸易?；ぶ饕宕笃?而是会尽力维持目前既有的全球化水平,维持关税水平,但同时“重新校正”自己在全球化中的角色,做出更为务实的选择;第三,今后全球经济的增长也许更多依靠各个国家自身的经济增长驱动,可能更多依靠基础设施投资。

强调包容性增长

全球经济被各种不确定性因素和多起突发事件包围,缓慢增长依旧是主旋律,如何恢复全球经济增长是达沃斯年会的主要议题之一。世界经济论坛最近在公报中强调:“要打造应势而为、勇于担当的领导力,我们必须在国家和国际层面更坚定地推动包容性发展和公平增长。”

达沃斯冬季年会前夕,世界经济论坛在伦敦最新发布了《2017年全球风险报告》。750名专家对30项全球风险以及13个潜在趋势进行了评估。受访专家认为,日益加剧的收入和财富不平等是威胁未来10年全球发展的最大问题。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世界经济一直复苏乏力。如今,仅仅促进增长已经无法修复社会的深层次问题,需要对市场资本主义进行根本性改革,以应对民粹主义和反全球化倾向抬头。

报告还指出,发达国家传统中产阶级的收入增速在放缓,低于拉美、非洲,尤其是亚洲中产阶级的收入增速。金融?；⒑?发达国家实施的大规模量化宽松货币政策虽然促进了经济增长和就业,但也加剧了收入不平等。金融资产持有者收入大幅增加,而工人实际收入却增长非常缓慢。

报告还说,目前很难找到带领全球经济重回快速增长轨道的方法,而政策制定者还面临更多挑战。比如,收入和财富分配不均对政治的影响越来越大,民众普遍缺乏财务安全感的问题也应受到更多重视。

世界经济论坛的报告还列举了五个最大挑战,分别是提高全球经济增长、技术发展带来的干扰、社会凝聚力、地缘政治威胁以及气候变化。世界经济论坛说,尽管当前全球处于“前所未有的和平和繁荣阶段”,但许多国家仍深陷“经济沮丧情绪”之中,从而产生“反政府情绪、民粹主义潮流以及反全球化思想”。报告强调,提高经济增长只能部分解决问题,弥合“我们政治经济中越来越深的裂痕”也十分重要。

达沃斯年会组织者还指出,无论是发达经济体还是发展中经济体,最好的经济发展指标都应是“生活水准”,而非国内生产总值(GDP)。论坛发布的报告认为,各国应基于“包容性发展”衡量经济进步,增加对就业培训等项目的投入,以削弱社会不公。报告建议,经济决策者应优先考虑寿命、生产率和贫困率等指标。论坛认为,要逆转生活水准下降的情况,政府应重视教育、性别平等和校园到工作岗位的平稳过渡,同时加大基础设施建设投入。

意大利财长皮耶尔·卡洛·帕多安在论坛上表示,欧盟面临目前的?；怯捎谧陨砣狈υ都?呼吁政策制定者重视民粹主义抬头的问题。帕多安表示,选举中民粹主义屡屡占据上风是反映了选民对于下一代发展、就业机会和安全等问题的深深焦虑。

IMF总裁拉加德18日在论坛上表示,IMF近期也十分关注全球的贫富差距问题,目前正在进行相关调研,寻求问题的答案。拉加德表示,一些观点认为这不应当是经济学家关注的议题,但是IMF目前有关不平等问题重要性的看法正在发生巨大变化,并希望未来提供相关方面的政策建议。

IMF之前对希腊等国政府进行了经济援助,作为交换要求其进行一些“不受欢迎的”改革。拉加德18日还表示,随着西方选民显露出民粹主义倾向,不平等问题正在影响着全球化进程。她表示,如果?；丫⑸?或者选民已发出强烈的诉求信号,那就到了需要采取更多行动的时候。

不少商界人士也在本次会议期间对于过去一年中浮现的种种危机表达关注。瑞银集团首席执行官塞尔吉奥·埃尔默蒂表示,民粹主义抬头不利于商业发展,其中原因值得探索。担任达沃斯会议联合主席的美国银行CEO布莱恩·莫伊尼汉在17日的记者会上表示,国家和经济必须通过正确的方式实现增长,这种方式需要把大家都包含在内。

波士顿咨询公司全球主席伯克纳表示,许多所谓的“新?；痹缫亚狈嗄?其症状被较快的经济增长所掩盖?！叭绻荒鼙３衷龀?、保证就业,不能让大多数人获得繁荣的安全感,就无法解决反全球化、?；ぶ饕逭庋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