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是通往心灵的快速列车。每当落笔写信,或者默读来信,我都能沉浸在一种特殊的情境之中,每写一个字,每读一句话,我的内心都可能被打开了。

这是一个不要书信的年代。朋友之间交流,一般都用“微信”,早已不再用书信。

但我是一个很喜欢写信的人。最近出差,时间超过一周,中途还提笔给妻子写了一封信。我没有邮寄,而是回到家后,当着妻子的面读给她听,读的时候,她落泪了。我的孩子出生满两个月,我已经迫不及待地给他写了两封信,记录的都是自从他降临后,带给我们的各种“冲击”。不论欢笑还是忧愁,我都记下了一些,等他以后看。

最近看一档综艺节目,叫做《见字如面》,名字取得颇合我心意。在我看来,平素在屏幕上或打印的字,是远比不上手写的。用笔写的字,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古希腊人对“气质”的解释,是人体内四种不同的体液比例,决定了每个人所展示出的不同的精神特质。这种说法称不上“科学”,却在意象上契合“见字如面”的说法。字如其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字,字与人是一脉相承的。

我看了几位明星朗读书信的视频,有归亚蕾读蔡琴在前夫杨德昌逝世后给媒体的回信,有何冰读知名编剧蔡春猪给自闭症儿子的信,王耀庆、张国立分别读了黄永玉和曹禺之间的往来书信?？赐耆味列攀悠?我谈不上更喜欢哪一封信,或更欣赏哪一个明星,因为每一封信都情深义重、各有风采,每个朗读者都有强烈的代入能力,或者说是一种读心能力。

归亚蕾是蔡琴的好友,也是杨德昌的好友,对蔡杨二人知根知底,读信的过程也就更具同理心。当然,朗读者并不一定需要多么了解写信人和收信人,戏剧表演出身的何冰,在朗读一个父亲写给自闭症孩子的信时,可以演绎出另一种浓浓的“父爱”。王耀庆和张国立的朗读,则赢得了黄永玉老人的亲口夸赞。朗读者还有幸被黄老先生邀请至家中一叙,这份褒奖怕是要羡煞旁人。

书信承载着信息,但又绝不止于信息,还蕴藏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情感。邀请明星读名人书信,邀请专家来解读书信背景,提供的是一个“读心”的场面。《见字如面》选取的书信内容不乏家国河山、政局战事,偌大的舞台上,明星的朗读中,将家国天下与真实的写信者交融在一起,书信所承载的不仅仅是一段历史、一个时代,更是一个个鲜活的人。

这档文娱节目,又一次唤起了我对书信的特别热爱。这并不是因为我不善口头表达。事实上,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的口头表达能力远胜写作能力。那为什么热爱写信?答案很简单,书信是通往心灵的快速列车。每当落笔写信,或者默读来信,我都能沉浸在一种特殊的情境之中,每写一个字,每读一句话,我的内心都可能被打开了。

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可以有很多方式。不管是面对面聊天,写信交流,网络语音视频,还是别的方式,每一套方式都有自己的频率甚至密码。两个人通信,也许只有两个人才能真正明白彼此的真情实意,但书信这样一种媒介本身是一种更接近心灵频率的方式。书信的轻声朗读中,没有搏人眼球的矫揉造作,没有嬉笑唱跳的欢腾,却在用心打开每个人的心灵。(王秀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