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尔汉与解放军战车团团长胡鉴握手

　　笔者家中珍藏着一张照片，记录着1949年10月20日，笔者的父亲、时任新疆省主席的包尔汉在迪化市（今乌鲁木齐）南郊，迎接中国人民解放军入新疆的先遣支队战车团团长胡鉴的场景。虽然因年代久远，照片有些模糊不清，但是包尔汉和胡鉴热情握手的珍贵镜头却让人记忆犹新，因为从这一天开始，中国人民解放军正式进驻和接管新疆。

　　1949年伊始，人民解放战争在全国取得了决定性胜利。一直为和平努力的张治中将军为了在新疆实现和平转变，向蒋介石建议撤换了一再制造混乱的顽固分子，任命陶峙岳担任警备司令，随后以稳定新疆为名介绍和推荐包尔汉担任省主席，替代了臭名昭著的泛突厥主义分子麦斯武德，为和平解决新疆打下了基础。

　　1949年1月，包尔汉正式就任国民党政府新疆省主席。为了稳定新疆局势，包尔汉上任后立即着手实施新政举措：1.实行币制改革，发行新疆货币“银元券”取代“金圆券”，在金融上切断对南京国民政府的依赖，抑制通货膨胀使物价渐趋稳定。2.支持、指导革命青年的地下组织，为和平起义做好思想和组织准备。3.同在伊犁的“三区”领袖阿合买提江保持联系，以协调民族军部队谈判维持和平局面。4.争取一些有影响力的上层人物走和平起义道路，撤换政府系统中坚持反动立场的死硬分子，通缉策动叛乱的美国驻迪化市副领事马克南，以威慑反动势力。5.尽量与新疆省警备司令陶峙岳沟通联络，争取国民党驻军共同实现和平起义。同时以省保安司令身份（省主席兼任省保安司令）安排得力人员担任保安副司令，组织保安武装部队，做好万一军方不同意起义或发生叛乱时的应急准备。而我第一野战军解放了兰州、西宁后，第一兵团一军、二军直插河西走廊的张掖，挺进酒泉，准备解放新疆。

　　9月15日，包尔汉亲自到机场迎接从伊犁飞抵迪化的时任中共中央联络员邓力群，并安排邓力群和电台报务员住到自己的家里，采取了严密的保卫措施。邓力群向包尔汉转达了中共中央毛泽东主席的慰问与鼓励，并转交了毛主席让张治中将军发给包尔汉和陶峙岳督促起义的电报。包尔汉向邓力群汇报了和平起义的各项准备工作，两人在关于新疆和平起义的问题上取得了完全一致的意见。

　　时任中共中央联络员的邓力群在后来回忆这一段历史时曾这样写道：“当我到达迪化（今乌鲁木齐）时，有三件事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第一是作为当时新疆省政府主席的包尔汉会亲自到机场来接我；第二是他让我与他同乘一辆汽车，并亲切地以‘同志’称呼我；第三是他会安排我住在他家里，把他的家作为我和报务员居住、工作的场所。后来从他家院内外的严密保卫状况看，我明白他主要是从我们的安全考虑做出这一安排的。他家的住房并不宽裕，我们到达后，我和报务员住在房子的一端，包尔汉同他的家人住在房子的另一端，中间仅隔一间客厅。当时的环境相当险恶，国民党新疆驻军的态度不完全明朗，尤其是军中还有一批坚持反动立场的军官在企图进行最后的挣扎，甚至企图暗杀包尔汉及其他一些进步人士。在这种情况下，包尔汉敢于让我这样一个共产党的联络员住在他的家中，那是需要巨大的勇气和胆略的……以后我同新疆许多军政要人的接触、谈话便都是在他的家中进行的。”

　　9月19日，包尔汉通过邓力群向毛主席发去电报，表示已做好一切准备，态度鲜明地表达了对和平解放新疆的期待之心。四天后，毛泽东回电：申皓电悉，极感盛意。新疆局面的转变及各族人民的团结，有赖于贵主席鼎力促成，尚望联络各方爱国民主分子，配合人民解放军入疆之行动，为解放全新疆而奋斗。

　　当时，新疆国民党驻军中骑兵第五军军长马呈祥、七十八师师长叶成、一七九旅旅长罗恕人不但反对起义，还策划在9月21日发动叛乱，准备逮捕杀害以包尔汉为首的政府进步人士后撤往南疆继续顽抗。这一阴谋被陶峙岳和包尔汉及省政府秘书长刘孟纯发觉。为了不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包尔汉和大家商议，决定由秘书长刘孟纯邀请马呈祥、叶成、罗恕人三人赴宴，同时邀请了主张和平起义的省保安副司令张凤仪、迪化警备司令陈德法、迪化（今乌鲁木齐）市长屈武、财政厅副厅长白文昱等官员作陪。宴会有意拖延时间，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由于马呈祥他们三人失去与部队的联络，使得叛乱的阴谋没有得逞。与此同时，陶峙岳将军以长官身份与他们谈话，终于使马、叶、罗三人同意交出兵权“和平撤退”，离开新疆。

　　9月23日，马呈祥、叶成、罗恕人等人携带家眷财物分乘数辆大汽车离开迪化，经南疆由塔什库尔干出境流亡国外。这一决策，为和平解放新疆扫除了重大障碍，也有利于人民解放军顺利进疆。

　　9月25日，陶峙岳将军率10万官兵通电起义。9月26日，包尔汉领导的省政府发出起义通电：竭诚接受毛主席的八项和平声明和国内和平协定，并将省政府改组为新疆省临时人民政府。虽然新疆军政和平起义成功了，但由于人民解放军尚未入疆，局势依然十分严峻：起义部队中少数顽固分子坚持破坏活动，民族分裂主义分子和特务分子大量炮制谣言，煽动滋事，多处发生兵变和抢劫银行事件。包尔汉一方面急电毛主席、朱总司令和彭德怀副总司令，希望解放军及早进入新疆，并派迪化市市长屈武和省府委员率代表团赴酒泉向彭德怀副总司令当面汇报和平起义后新疆的情况；另一方面，以省临时政府名义宣布戒严，加强巡逻，同时责成起草和大量印发《告起义将士书》，赞扬陶峙岳将军的起义行为，并组织各界慰劳起义将士，以稳定军心，同时还通过苏联领事馆向苏方请求派空军协助紧急运送解放军入疆，使混乱局面得到控制。

　　10月20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先遣支队战车团终于开进了乌鲁木齐，包尔汉前往迎接，随行的摄影师则记录下了这一珍贵的历史瞬间。

　　（作者系北京市科学技术研究院退休干部，包尔汉之子）